Monday, September 30, 2013

夜幕下的呼唤 (六)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仿佛回到了从前。
她嬉皮笑脸的调侃我,
而我也装着委屈的苦瓜脸。
看着她恢复以往的开朗和活力,
我打自心里的感到欣慰。
相隔许久才发现,
原来她的笑声这么好听,
而在她身边,是如此的温暖。

星期六的早上,
我买了她爱吃的港式艇仔粥,
兴高采烈的到她嫁去。
踏出电梯,一双陌生的男装皮鞋整齐的放在她的家门外。
此时,只觉得手脚冷得打颤,
像是体温被抽出了体外。
慢慢的,乏力的走到她的门前,
听到门后是她和他的嬉闹声。
身子仿佛是被点了穴,
双脚也有如被钉在地上,
一步也移不开。
此时,装着粥的塑胶袋不慎从手指滑出,
用塑胶碗盛着的粥坠落着地,洒了开来。
洒在地上的粥,像是酒醉后的呕吐物,
看着自觉的厌恶,视线却像是看着一场车祸,
不由自主的望着,也没想要移开。

突然,门内的嬉闹声停止了。
我本能的奔到楼梯口,
三步接两步的冲下楼。
我就这样的往前冲着,
看不见四周,
只是下意识的避开挡在眼前的任何东西。
愤怒,嫉妒,无奈,悲痛,
各种强烈的情绪随着血管,
在身体里发疯似的窜动。
我的脑袋什么也不想,
只想用奔跑耗尽每一分力气,
才不让自己体内的难过爆发而出。
就这样跑着,跑着,
不知跑了几条街后,
双腿一软,我跌滚在地。
仿佛感觉到四周的目光盯着我看,
感觉到双腿用力过度而颤抖着。
双眼被泪水盈眶,只见朦胧一片。
眨了一下,两行泪滑便下了脸颊。
胸口被闷得无法呼吸,
于是我狂吼了起来。
双手握拳砸着水泥地,指节很快就被血染红。
隐约感觉指节的痛楚,身体却像不是自己的。
就这样,我在街边发疯似的吼着,砸着,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眼前一黑,
最后感觉自己瘫倒在地,
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Tuesday, September 24, 2013

夜幕下的呼唤 (五)

她说累了,想睡了。
于是我帮她盖上被子,关了灯,
然后轻轻的踏出房间。
看到客厅的惨状,
我很自然的开始整理。
正收拾着时,偶然看到地上躺着一本自制的相簿。
我拿起来,随意的翻了起来。
有一页,是她和他约会的记录。
上面贴着她们吃饭的收据,
看戏的票根以及自拍的合照。
看着她在照片里甜蜜的笑容,
心里不禁一酸。
我曾经也和她看过电影,吃过饭,
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幸福的笑。
明知道再看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过,
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
我还是翻到下一页。

这一页,是她的生日。
照片里看到他们拥抱着,亲吻着,
拿着蛋糕的奶油涂抹在对方的脸上。
照片里的她,一样幸福快乐。
而为她庆祝过不知道多少次生日的我,
也没见过她如此开心。

一样是在笑,
在他面前就是更甜蜜些。
一样的庆祝,一样的活动,
和他在一起就是更快乐些。
一张张的照片,
赤裸裸的告诉着我,
自己和他的差别。
越是看着她们的幸福甜蜜,
越是感到无奈和生气。
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相处?
为什么他忍心对她动手?
他到底爱她吗?
无数的问号,却一个答案也没有。

看着看着,直到看不下去了,
才把相簿合上,放在沙发旁的小桌子上。
继续整理客厅,
把丢在地上的杂志放回书架,
把弄歪的沙发推回原位,
把砸碎的酒杯扫起来扔掉。
看着客厅恢复回一般的平静模样,
一点也没有争吵,打斗过的痕迹。
走到她的房前,看着她熟睡的模样,
一双脸颊上留着哭干的泪痕,
不知道她的心里,
是否也像外头的客厅一样恢复了平静。
轻轻的关上门后,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她的家。

凌晨四点多,我一点睡意也没有。
于是到了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罐啤酒,
然后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
坐在一个小亭子里喝着。
认识她这么久,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子。
心里心疼,难过及不舍。
当初我决定离开,虽然不好受,
却总是安慰自己说她没有了我会更快乐,
因为她找到了她所爱的他。
但在经历了今晚后,
我不由得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怀疑。
可是,就算我在,又能如何?
我只能帮她整理客厅,
却无法整理她的心。
想着想着,只觉得一股无力感,
沉沉的压着胸口。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久久挥之不去。

夜幕下的呼唤 (四)



我默默的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不知道她是否有所察觉。
或许她没发觉,或许她发觉也知道我为何消失。
我不想她来找我,而她也没来找我。
不再见面,不再来电,不再传简讯。
实在无法将她从好友中删除,
所以在Facebook里改变了一下程式,
让她的讯息不再出现在我的主页。
就这样,我开始了没有她的生活。

没有了她,我学会了不少。
学会一个人吃饭,
学会一个人找美食。
学会一个人看电影,
学会一个人狂街。
不必再牢记她的行程,
不必再下载她想听的歌,
不必再应付她突如其来的要求,
不必再无时无刻的牵挂着她,
因为这些,应该已经有人在做了吧。

虽然在同一个国度,感觉却相隔天涯。
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你爱的人不知道你爱她。
我觉得,宇宙中最遥远的距离,
是当你已不在她心里。
而正当我在花了不知多久,
终于渐渐习惯的时候,
她来找我了。

过了无数个寂静的夜,
她的简讯仿佛哈利彗星般的传来。
我甚至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确定自己正清醒,没看错。
简讯只有简短的三个英文单字: Can come over?

凌晨两点多,我没回简讯,也不回电,
想也没想就火速冲到她家。
没关的家门,凌乱的客厅,
让我以为是被人破门行窃。
听到她房里的哭声,冲了进去,
只见她坐在床边,把脸埋在被子里啜泣着。
"怎么了"我问道。
她抬起头望着我,我看见她脸上的淤青。
我把她抱进怀里,"到底怎么了?!"
她什么都不说,把脸埋进我的怀里哭泣着。

当她说她和他因争执而打了起来,
我气得要报警,把那个混蛋抓起来。
"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她阻止了我,说她没事了。
"你这样还叫做没事?
你觉得我离开你,是为了让你这样子吗?"
她只是幽幽的浅笑,显得格外无奈。
"给我他的号码。我要告诉他,
不准再碰你,不准再接近你。"
她微微的摇摇头,说她没想过要离开他。
我真的是气疯了,紧抓着她的双肩,
"你在想什么?!
他这么对你,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会打你的人,
难道你还觉得他爱你吗?"
她硬是挤出一个故作轻松的微笑,
说她也有打他,所以算扯平。
我听她这么说,简直快晕了。

夜幕下的呼唤 (三)

她,一直是我的女王。
从小学,中学,高中,大学,
直到踏入社会,
我们都一直在玩着这样的游戏。
女王与臣子,
公主与侍卫,
格格与奴才,
老板与助理,
蝙蝠侠与Alfred,
钢铁人与Jarvis...等等。
总而言之,她就是我的女王。
她善于发号示令,
我乐于唯命是从。
有人说我像是她养的小狗,
只要她的小手指翘一翘,
我就会屁颠屁颠的冲过去。
虽然嘴上极力否定,
心里却不由得的赞同几分。

她需要我,而我也享受那种被她需要的快乐。
长年累月的沉溺在那样的快乐中,
让我不自觉的产生了错觉。
以为她喜欢我,
以为她爱我,
以为她心里的宝座,
是为我而留的。
心里想问明白,想说清楚,
但又怕破坏了当下的和谐与美好。
所以我不问也没说,
就这样天天在她的身边,
以她为中心的旋转着。

然而,
再忠诚的臣子,
再勇敢的侍卫,
再听话的奴才,
再能干的助理,
再可爱的小狗,
却永远比不上她心里的最爱。
她最爱的王子,
她最爱的皇帝,
她最爱的主子。

她在一次国外公干时认识了他,
而我和她的一切也随之幻灭。
他把我所编制的美梦碾碎,
也让我明白自己的自欺欺人。
原来,她心里不曾有过我。

在他面前,我的女王变成他的玩偶。
她在我面前的趾高气昂,
一到他身上就消失殆尽。
她不再自信,不再高傲,
完全依附着他而活。
他的放荡不羁,他的傲慢自大,
无不让她为之着迷。
原来,她所倾心的,我全都没有。
原来,这才是她恋爱时的模样。
我的女王,原来在她心爱的人面前,
是如此的卑微。
抱着支离破碎的梦和自欺许久后的觉悟,
我离开了不再属于我,
或者说是从不曾属于我的地方,
那个以她为中心的宇宙。

Friday, September 20, 2013

夜幕下的呼唤 (二)

计程车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行使着,
眼前尽是街灯的昏黄及深夜的漆黑。
今晚的司机在问了地址后也没多话,专注的开车。
或许是察觉我脸上的冷漠,知道我不想多聊。
就这样,在沉默的三十分钟后,我站在她家的门外。

深吸一口气,像是武装着自己,
然后推开没上锁的木门,踏进屋里。
眼前只见如同经历了暴风雨后的客厅,
地上撒着支离破碎的陶瓷品及杂志,报纸等等。
她的啜泣声从睡房里传来,
而我则走过了睡房,来到洗手间。

此时她已冷静了下来,默默的让我为她擦药,包扎。
从洗手间拿来的救护箱,是我在若干年前买的。
相对于当时的慌乱,现在的我已经驾轻就熟。
嘴角的淤青,手掌的刮伤,
手腕被抓得通红,左脸颊也明显被打了几巴掌。
帮她止血,上药,包扎好,
我正缓缓的把药瓶和纱布放回药箱。
这时,她轻轻的抓着我的手腕,我的动作瞬间停止。

"为什么?"她无助的问道。
我抬起头,望着她挂彩的脸庞,
看着她泪眼后的痛苦与无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伤痕累累?
为什么你会心力交瘁却离不开他?
为什么他会这样?
为什么我还会来?
好多个为什么在心里盘旋,
答案,不是没有。
但知道与否,又有何意义?

而我,也只能默默的望着她。。。

Friday, September 06, 2013

夜幕下的呼唤 (一)

在低垂的夜幕下,
在拉上窗帘,灯没开的房间里,
发觉睁眼,合眼,其实没有差别。
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只有在这令人安宁的漆黑里,
得到稍稍的松懈。

不管是在埋头工作,或是夜夜笙歌,
我的心始终无法彻底的放松,
仿佛是个深陷敌营的前线军,
无时无刻都处于警戒状态。

突然,"哒哒哒。。。"
床边手机的震动声划破了难得的寂静。
发亮的手机荧幕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没有惊讶,只是无奈的叹口气。
这个时候,会找他的,只有她。
虽然心已有数,还是看了一下。
Can come over?
三个简单的英文单字,足以让他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就像看了一千遍的电影,看第一千零一次,剧情也不会不同。
缓缓的起身,下床,更衣,出门,
一切动作有如练习过千万遍般的熟练。

站在凌晨两点半的路边,计程车是很容易搭的,
毕竟半夜的附加费,是这些司机在大家熟睡时努力工作的原因。
果然,在路边不过两分钟就招到一辆计程车。
上了车,报上地址,午夜的大红车即驶而去。